When heavens divide　番外（二）

作者语：本想破罐破摔的炖锅肉出来，但是考虑小卡的身体情况，到底也没忍心折腾他

结果发现，盖棉被纯聊天比特么炖肉还难写！！（掀桌）

正所谓：炖肉的姿势都是一样的，聊天却各有各的姿势

3

黑美人沿着蜿蜒崎岖的山道一路向北，驶入一片茫茫的大山之中。

不知从何时开始，前面已经看不到正式的公路。四周杉林耸立，光线幽暗。车轮碾过厚厚的枯枝败叶，在石砾水洼上颠簸而过。

Sam苦着脸抓紧车窗上方的把手，承受着冷暴力与狂颠乱摇的双重折磨，感觉自己的人生一片灰暗。

当Dean面无表情地踩着油门，又一次让黑美人用挑战人类神经极限的方式冲上一个陡坡之后，Sam终于忍无可忍，硬着头皮打破了车厢内的死寂。

“那个……其实Cas并不是刻意避开你，只是他那天过来的时候你刚好去了酒吧所以……呃，就那么走岔了，你懂的。这是经常会发生的事。”

年轻的猎人小心的斟酌着语句。

“Cas想知道我是否已经查到了Max的所在地。我跟他说，那个世界里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，Max和Alec也是如此，但他依旧固执的想要知道答案。我只好打开电脑让他自己查，希望他能够认清现实。没想到他居然真的在网上查到了Cape Haven这个小镇，而且Alec和Max也确有其人，就连身份背景也与那个世界里的完全一致。”

Sam边说边偷偷观察Dean脸上的表情。发现对方虽然表面上不为所动，但是黑美人的速度却明显降了下来。

Sam不由得暗自松了口气，接着说:“你了解Cas，他本来就觉得自己亏欠Alec，Alec又为了救他不惜牺牲自己，所以Cas很想尽自己所能去帮助这个世界的Alec，不管对方是否记得他。我是不想你胡思乱想才没告诉你……”

“我能乱想什么？”Dean目不斜视地拨打方向盘，脸上看不出半点波澜，“难道就因为那小鬼自导自演的一出牺牲戏码，我就要痛哭流涕悔恨歉疚一辈子吗？别傻了。我们都清楚，当时那种情况，Cas宁可杀死自己也不可能对那小鬼下手。所以，就算事先知道那只是个圈套，我也依旧会选择开枪。这点我永远都不会后悔。”

年长的猎人说得斩钉截铁，没有半点含糊。

Sam了然地点点头:“是啊，只要那样能救Cas的命。”

“还有我们的。”Dean瞥了他一眼。

Sam挑眉，“我以为你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亲手杀掉Alec，是为了不想让Cas背负沉重的愧疚与罪恶感。你知道那些会要了他的命。”

对于Sam一针见血的指证，Dean少有的采取了一种不置可否的默认态度。

车子又向前行驶了一会儿，他忽然前言不搭后语的冒出一句:“老实说，我一直都搞不懂你在这件事上的接受度。”

Sam愣了愣，随即一脸不可思议地说:“拜托，我可是那个看着你和Cas在危急时刻彼此拉扯只为了能保护对方的人。你知道你们那副抢着挡在对方前面的样子像什么吗？就像两个踩着某种诡异宗教舞步的傻瓜！从那时起，我就已经遇见了你们的结局。只是我太低估了你自欺欺人的程度。”

终于有机会细数自家老哥在感情方面的死性不改，年轻的猎人显然有些兴奋的忘乎所以了。

“还有上次，你发现Cas没钱打车，就异常热情地掏出兜儿里的钞票，只差把整个钱包和所有信用卡都塞给他了。可是后来当你得知Cas要去的地方是地下酒吧时，立刻又把钱抢了回去，还死缠烂打的说什么也不让他一个人出门。当时你用的那些蠢借口简直让我至今难忘！承认吧Dean，一遇到Cas的事，你就会变成一个毫无形象的幼稚鬼……嗷！！”

一个猝不及防的急刹车，Sam的头重重撞在了前面的遮光板上。

“到了。”年长的猎人若无其事的推门下车，留下自家老弟坐在车里郁闷地揉着额头，反省自己一时的得意忘形。

不远处，一座破败简陋的林间小屋坐落在半人多高的荒草灌木之中，似乎是供看林人休息的临时驿站，由于废弃多年，木制门窗都已经摇摇欲坠。但是猎人兄弟一眼看出，这栋看似荒废无人的木屋四周布满了恶魔陷阱和驱赶天使的咒符。

“应该就是这里了。”Sam上前一步，小心地绕过草丛里放置的生锈兽夹，推开虚掩的木门，朝屋里张望。“Cas？你在吗？”

一股潮湿腐败的气息扑面而来，阴冷幽暗的阳光从天花板的缝隙中漏下，木板地面因为常年漏雨，有些地方已经腐烂塌陷。房间正中摆着张落满灰尘的木桌，上面有一只锈迹斑斑的煤油灯。少了半条腿的木椅翻倒在一边，墙角的避风处有一堆潮湿腐败的枯树枝。

整栋小屋都透着一种灰败的死寂，没有半点人类存活的气息。如果不是那堆枯枝中间的凹陷昭示着有人曾经躺过，猎人兄弟会以为自己找错了地方。

“GPS显示他就在这里不会错。”Dean掏出手机摆弄着，没有察觉一个黑影从推开的木门后晃了出来。

脑后一道恶风袭来，凭借多年猎魔锻炼出的反射神经，Dean本能的一个侧身躲过了突如其来的偷袭。Sam在一旁惊叫出声，猛扑上去，张开双臂牢牢从身后锁住那个偷袭者。

与此同时，Dean也掏出了手枪。黑洞洞的枪口对准那人眉心的瞬间，他终于看清了对方的面孔，惊得差点把枪甩出去:“我的老天，Cas？！”

被Sam钢铁般坚固的双臂钳制住的偷袭者，正是他们此行寻找的目标。

只见Castiel眼窝深陷，满身泥泞，神色恍惚地拼命挣扎着，喉咙里发出充满威胁性的嘶吼。

这副情景顿时令Dean如坠冰窟。他仿佛被人施了定身法，僵在原地不知所措。

“嘿嘿，Cas！冷静点，是我们！Sam和Dean！”Sam凑近天使耳边大吼，“你不要再使力挣扎了，我会伤到你的！”

不知是被哪句话触动了神经，Castiel毫无预兆的突然停止了挣扎。

“Dean……？”他眯起眼睛努力分辨眼前的人影，随后双腿一软，猛的向前跪倒。

幸好Sam手疾眼快，一把捞住了他。

“咱们得让他躺下！”Sam半拖半抱地将失去意识的Castiel扶到墙角那堆枯枝前。

“等，等等。”Dean总算回过神来，迅速脱下身上的夹克铺在潮湿支楞的枯枝上，然后帮助Sam一起把天使轻轻放倒。

“去把车里的急救箱拿来，再拿几瓶水！”Dean嘴里吩咐着，眼睛却一直盯在天使身上。

Sam二话不说，直接转身跑出门。木屋里重新恢复了寂静。

Dean半跪在天使身边，目光贪恋地扫过对方消瘦的面颊，单薄的身形，满是血污的衬衣……碧绿色的眼眸中暗潮翻涌。里面有心疼，有担忧，有思念，还有许许多多不知名的情绪混杂其中。

“Cas你个傻孩子……”Dean叹息一声，伸出手指轻轻抚上天使即使昏迷也不曾松开的眉头。指尖滑过挺直的鼻梁，最后落在干裂苍白的嘴唇上，久久不愿离去。

这时，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。Dean立刻像是从某种梦境中清醒过来，迅速收回手，眼中汹涌的情绪也一扫而空。

下一秒，Sam便推门进来，怀里抱着一大堆东西，似乎是把车里所有的补给都拿过来了，肩上还扛着两卷毛毯。

Dean起身走过去，从Sam怀里抽出一瓶矿泉水，拧开瓶盖，重新回到Castiel身边半跪下。一只手动作轻柔地扶起他的头，一只手把水瓶凑近对方干裂的嘴唇。

尽管Dean已经尽量放轻了动作，但是仍有一部分水从Castiel的嘴角流出来，滑过他脆弱的脖颈，流进敞开的衣领深处。

Dean的动作不易察觉的一顿，瞳色又暗了几分。

喝了几口水，天使紧皱的眉头动了动，慢慢苏醒了过来。蓝宝石般的眼眸无神地盯着半空中的一角。

“Hey，Cas，你能听到我说话吗？”Sam凑上前，把手放在天使眼前晃了晃。

Castiel的眼晴逐渐有了焦点，目光茫然的扫过Sam和Dean的脸。

“Sam……Dean？你们怎么会在这儿？”

“Max打电话给我们，说你出事了。我们用手机定位找到这里。”Sam简明扼要地回答，“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，Cas？你和那个女巫交过手了？”

“Max？”Castiel晃了晃头，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，“我明明和她约好了三天……难道已经过了三天吗？抱歉，我可能是昏过去了……”

Castiel挣扎着想要坐起来，腹部传来的巨痛却令他闷哼了一声。

Sam急忙扶住他，“你怎么样？需要缝合伤口吗？吃点消炎药怎么样？”

“没事，我的荣光已经在自愈了，只是需要一些时间。” Castiel喘息着，额头上渗出冷汗， “你们不该来这里的，这里很危险。”

“是啊，我们不该来。应该让你一个人独自烂在这里，滋养大地。”一直没有插话的Dean终于开口了，语气却是异常生硬冰冷。

“Dean！”Sam瞪了他一眼，然后扶住天使瘦削的肩头，“Cas，我们从不怀疑你有能力为自己而战。但是这也不意味着你必须孤军奋战。我们是朋友，不是吗？”

“但是以你们的力量根本对付不了那个女巫！”Castiel语气急切地说，“她把我困在这片森林里，不给我半点喘息之机。每当我打算停下来疗伤，她就会立刻出现，我只能选择继续逃命……她就是以此为乐！”

天使用胳膊抵住腹部的伤口，呼吸急促地喘息着，似乎每说一句话都痛苦万分。此刻，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劝说Winchester兄弟尽快离开危险之地，因此完全没有留意Winchester家的长兄越来越阴郁的脸色。

“我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治愈自己，我感觉自己已经差不多到达极限了。刚才甚至差点错把你们当成了她……”Castiel无比后怕地捂住了眼睛，“我猜你们之所以能顺利找到这里，也是她计划的一部分。她想看我们自相残杀！我不能让你们陷入危险之中！”

“别说了，Cas，你需要休息。”Sam忧心忡忡地扶住情绪开始变得激动的天使，想让他冷静下来。“至少我们三个现在都没事。你什么都不要想，我们会保护你的。对吧，Dean？”

Sam抬头望向自家老哥，期待他能说些活跃气氛，安抚人心的话，哪知看到的却是对方径自朝门口走去的背影。

“Dean！你要去哪儿？”Sam一脸的莫名其妙。

Dean脚下一顿，没有回头:“咱们得在这里住几天了。我去找点可以生火的木柴，顺便看看附近有没有可用的水源。”

“Dean，你们不能留下！那个女巫随时都可能……”Castiel话才说了一半，就被迫陷入了一阵突如其来的咳嗽中，整个人都痛苦地蜷缩起来。

听着身后一声紧似一声的咳嗽，Dean的双拳猛地握紧。下颚的肌肉动了动，却依旧没有回头，反而快步走向门外。

“Sam，告诉那个爱逞强的混蛋，闭上嘴巴老实待着。如果再敢一个人瞬移跑掉，我就用他的羽毛脑袋当掸子！”

“…………”看着被重重关上，差一点就彻底光荣的木门，Sam的心情活像是被夹在冷战父母中间的小孩子。

帮助Castiel喝光剩下半瓶水，等到那具抖若筛糠的身体重新恢复平静，Sam这才满是无奈地说:“你知道，他只是担心你。”

Castiel的脸上写着太多忧虑与恐惧，身体状况却容不得他考虑太多。

他本想继续劝说Sam尽快带着Dean离开，但是刚被扶着重新躺下，意识就被拉入一片黑暗之中。

4

当Castiel再次醒过来的时候，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。木屋内光影摇曳，耳边时不时的响起奇怪的“噼啪”声。

他试着动了动手脚，感觉身上盖着温暖柔软的毛毯，所有伤口都被包扎过了，虽然还有些疼，但是比之前清爽舒适了不少。

“醒了？”一个沙哑的声音忽然响起。

Castiel猛地扭过脸，看到一个背影正坐在屋子正中的篝火前。

“Dean？”Castiel环视四周，没有看到年轻猎人的身影，他顿时警惕的坐起身，“Sam呢？”

“我让他去车里睡了。”年长的猎人头也没回地说，“这点地方只够弄出个火堆来。”

“Dean，你也去车里睡吧，这里入夜后会很冷的。”Castiel严肃认真地建议道。

猎人发出一声嗤笑，摆弄着手里的枯枝，“然后让你一个人冻死在这里？拜托，Sam会把我宰了的。”

于是，话题中断。

陡然安静下来的空气令天使莫名的感到一丝焦虑不安。他盯着猎人的背影，手指无意识地攥紧身上的毛毯，好半天才挤出一句毫无新意的话:“你们不该来这里。我不想你们因为我而陷入危险。”

“你并不欠我什么，Cas。从来都没有。”Dean忽然扭过头，暖红色的火光将他的眼睛映衬得格外明亮幽深。“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否清楚这点。”

猎人盯着天使清澈的眼眸看了一会儿，然后重新把脸转向篝火。

“你总是喜欢一声不吭的跑到我看不见的地方，然后带着满身伤痕出现在我面前，然后再次消失……这似乎已经成了我们相处的一种既定模式。当然，你是天使，只要不把脑袋玩丢，时不时的受点小伤，甚至身上被捅几个窟窿都不算什么。但是抱歉，我就是不能习惯这个。”

微微发颤的语调似乎泄露了某种一直被试图隐藏的情绪。

“我不能接受你时不时的带着一身伤出现在我面前，然后用各种莫名其妙的理由向我说对不起，然后再次消失。直到下一次的满身伤痕，濒临垂死……我永远都无法习惯这个，Cas。或许你该去找个别的什么人来承受这些。一个可以淡然面对你总是把自己搞得遍体鳞伤，或是不会像我这么在乎的人。”

猎人这番毫无预兆的自我剖白，令天使彻底丧失了思考与言语的能力。

Castiel敢用天使的荣光打赌，他从Dean方才的话中捕捉到了一些自己渴望已久的东西。只是那些东西实在太过美好，太过遥不可及，他本能的惧怕着去验证它们的真实性。

他不敢确认，也没有勇气去确认。

Castiel徒劳地张了张嘴，心中涌动着千言万语，到头来却连一个字也吐不出来。

寂静中，只能听到枯枝燃烧发出的噼啪声。

良久，猎人再一次开口:“你需要睡眠。那对你的伤口愈合有好处。”

生硬低沉的语气昭示着对方的情绪已经恢复如常。

对于话题的改变，Castiel不知道是如释重负多一些，还是失落多一些。至少屋内一度停滞的空气又重新流动起来。

他本想说“天使不需要睡眠”，然而话到嘴边，却鬼使神差的变成了“很累，但是睡不着。”

沉默了几秒，Dean放下手里的枯枝，从篝火前站起身，朝墙角走过来。

“让点地方。”他低声咕哝着，一屁股坐在天使身边。

Castiel瞪大眼睛往边上挪了挪，愣愣地看着Dean挨着自己躺下，挤进同一条毛毯。

被对方碰到的地方霎时间犹如有电流窜过，全身肌肉都不由自主地绷紧了。

察觉到天使的僵硬，猎人强势又不失温柔地伸手把对方拉倒，温热粗糙的大手抚上那双仿佛永远都不会蒙尘的眼睛。

“闭上眼睛，快点睡。”

眼睛被盖住的一刻，Castiel的呼吸都停顿了。他全身僵硬，一动不敢动地躺在那里，感觉胸腔内鼓声大作。过了很长一段时间，他才慢慢放松下来，掌心下不安抖动的眼皮也归于平静。

又过了一会儿，盖在眼睛上的手终于收了回去。但是却没有完全离开，只是小心地避开腹部的伤口，移到了腰间，形成一个明显的保护姿态。

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。

Castiel睁开眼睛，轻轻扭过脸，看到Dean躺在一侧已经睡熟了。阴影下的面容熟悉又陌生，令他不禁有一瞬间的失神。

愣愣地盯着猎人看了好一会儿，才记起对方曾经多次表示讨厌有人看着自己睡觉。天使连忙收回目光，用力闭上眼睛。

几秒钟后，他又小心翼翼往对方身边挪了挪。

猎人身上传来的体温仿佛带有一种不可思议的魔力，瞬间驱散了天使心头所有的纷繁杂绪。

天使不应该感到困倦。

Castiel一边这样想着，一边落入了黑甜梦乡。

没有察觉搭在腰间的胳膊在悄悄收紧。